“元和十年”元白次韵8(八月以后)
“太子左赞善大夫”白居易,因为妄议朝廷大政方针,被贬为“江州司马”。
本来,宪宗皇帝准备贬白居易为“江州刺史”。和白居易曾经同为“翰林学士”的王涯,建议皇帝说,刺史,管理一个州,责任重大;白乐天,人品、能力比较差,可能不堪大用,建议直接贬为“江州司马”。
白乐天从长安去往九江,凄凄惨惨。
一路上,看到曾经有元微之痕迹的,就给微之寄诗。
首先经过本年年初微之回长安时经过的“蓝桥驿”。
【可参编年稿23,微之过蓝桥驿诗题:《留呈梦得(刘禹锡)、子厚(柳宗元)、致用(李景俭)》。
然后乐天题《蓝桥驿见元九诗》(诗中云“江陵归时逢春雪”)。
蓝桥驿的元九诗,全诗已经失传。靠着白居易的题注,后人可以知道其中有“江陵归时逢春雪”一句。
白居易有感而发:你春时归长安,我秋时离长安。
乐天诗云:“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
乐天继续向前走,到了武关南,驿站的墙壁上,又看到了微之的题诗。
白居易《武关南,见元九题山石榴花,见寄》:
往来同路不同时,前后相思两不知。
行过关门三四里,榴花不见见君诗。
元微之《酬乐天武关南见微之题山石榴花诗》:
比因酬赠为花时,不为君行不复知。
又更几年还共到,满墙尘土两篇诗。
【提醒一点:微之的次韵和诗,都是三年后的“追和”。
情绪和状态,和“即时”次韵,是不一样的。】
这种七言小诗,对于元、白而言,纯属口语。
附录:
元微之《叙诗寄乐天书》(2~2)
又不幸,年三十二时有罪谴弃,今三十七矣。
六年之间,是丈夫心力壮时,常在闲处,无所役用。
性不近道,未能淡然忘怀;又复懒于他欲,全盛之气,注射语言,杂糅精粗,遂成多大,然亦未尝缮写。
(寄情于文字、语言的原因自白)
适值河东李明府景俭在江陵时,僻好仆诗章,谓为能解,欲得尽取观览,仆因撰成卷轴。
(可参前文编年稿19,有关李景俭以及李景俭建议元微之编撰诗文集的叙述)
其中有旨意可观,而词近古往者,为“古讽”;
意亦可观,而流在乐府者,为“乐讽”;
词虽近古,而止于吟写性情者,为“古体”;
词实乐流,而止于模象物色者,为“新题乐府”;
声势沿顺,属对稳切者,为“律诗”,仍以七言、五言为两体;
其中有稍存寄兴,与讽为流者,为“律讽”。
(元微之对自己作品的分类。包括下文之“悼亡”、“艳诗”)
不幸少有伉俪之悲,抚存感往,成数十诗,取潘子“悼亡”为题;
又有以干教化者,近世妇人,晕淡眉目,绾约头鬓,衣服修广之度,及匹配色泽,尤剧怪艳,因为“艳诗”百余首,词有古、今,又两体。
自十六时,至是元和七年,已有诗八百余首,色类相从,共成十体,凡二十卷。
自笑冗乱,亦不复置之于行李。
昨来京师,偶在筐箧。
及通行,尽置足下,仅亦有说。
(此处依稀可以佐证,白居易“舟中读元九诗”,读的可能是微之以前作品的汇编,不一定是“垂死梦中惊坐起”之新作)
仆闻上士立德,其次立事,不遇立言;
凡人急位,其次急利,下急食。
仆天与不厚,既乏全然之德;
命与不遇,未遭可为之事;
性与不惠,复无垂范之言。
兀兀狂痴,行近四十,侥名取位,不过于第八品,而冒宪已六七年。
(冒宪:触犯法规、得罪上级。指自己遭贬的原因)
授通之初,有习通之熟者曰:“通之地,湿垫卑褊,人士稀少,近荒札,死亡过半。邑无吏,市无货,百姓茹草木,刺史以下,计粒而食。大有虎、豹、蛇、虺之患,小有蟆蚋、浮尘、蜘蛛、蛒蜂之类,皆能钻啮肌肤,使人疮痏。夏多阴霪,秋为痢疟,地无医巫,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一生之虑”。
夫何以仆之命不厚也如此!智不足也又如此!其所诣之忧险也又复如此!
则安能保持万全,与足下必复京辇,以须他日立言事之验耶?
但恐一旦与急食相符,而终使足下受天下友不如己之诮,是用悉所为文,留秽箱笥,比夫格奕、樗塞之戏,犹曰愈于饱食,仆所为不又愈于格奕、樗塞之戏乎?
(格奕、樗塞:唐人的游戏活动)
(这段也是微之亲自委托乐天文字后事的证明)
昨行巴南道中,又有诗五十一首。
文书中得七年以后所为,向二百篇,繁乱冗杂,不复置之执事前。
(执事,为微之传递这封信的人)
所为《寄思元子》者,小岁云,为文不能自足其意,贵其起予之始,且志京兆翁见遇之由,今亦写为古讽之一,移诸左右。
(自己的处女作《寄思元子》诗二十首,也抄送白居易)
仆少时授吹嘘之术于郑先生,病懒不就。
今在闲处,思欲怡神保和,以求其病,异日亦不复费词于无用之文矣。
省视之烦,庶亦已于是乎。
(吹嘘之术:吐故纳新的养生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