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调查 | 如何对强制扫码消费说“不”

 商家一边过量收集个人信息 一边攫取流量牟利 

如何对强制扫码消费说“不”

如今，扫码代替人工服务在各大消费场所十分常见。经营者省了人工成本，消费者获得便利，这本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但部分场所把关注公众号、注册会员、授权个人信息，设置成扫码享受服务的门槛。甚至有个别商家嗅得流量商机，将引导消费者扫码关注公众号当成一种盈利方式。消费者在授权个人信息后，常常会受到广告、优惠券等无关推送和短信的侵扰，十分闹心。

对此，苏州市消保委提醒广大商家，扫码服务应以不获取或尽量少获取消费者信息为前提，消费者要增强对个人信息的保护意识、维权意识，对强制扫码勇敢说“不”。

完成整个操作流程，也没有取到纸。 记者 刘争摄 

扫码享服务但需各种授权

近日，市民张先生向“苏报96466新闻热线”反映，自己在苏州高新区淮海街一间公共卫生间上厕所时没有带纸，正巧看到墙上挂着一台机器，上面写着“请扫码免费取纸”。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授权个人信息，关注好几个公众号后，仍然没有领到纸。“整个过程像俄罗斯套娃，一直提示我点击取纸，但每次点击不是授权个人信息，就是关注公众号。”

6月21日，记者在淮海街找到了这台机器。在扫描二维码，授权微信信息后，手机上却弹出另一个二维码，写着“长按上方免费取纸”。记者根据提示关注了一个名为“每日职场通”的公众号，随后收到一个提示“点击取纸”的链接。再次点击链接后，手机跳转到另一个页面，上面显示“点击下方按钮 进入小程序授权后完成领取”。小程序名为“窝洞家居”，需要授权个人信息后方能登录，登录后又进入一个广告页面，上面只有优惠券，没有取纸提示信息。完成整个操作流程，记者也没有取到纸。

记者重复5次上述步骤，每次扫码都会关注不同的公众号，但没有一次顺利拿到纸。

除了扫码享受免费服务外，个别门店里，一些收费项目也需要五花八门的注册和授权。6月20日上午，在泽山路苏州湾中心广场的一家咖啡店，有一张写着“扫码点餐”的二维码贴在门口。记者扫码后弹出注册会员的页面，咨询店员后了解到，如不注册会员无法享受扫码点餐服务。

当天下午，在姑苏区城市生活广场，记者扫码使用了按摩椅，付款前手机弹出“发送卡券过期提示通知”和“优惠券过期提醒”的通知，记者拒绝申请并付款后，手机再次弹出“天降好礼 爆品创可贴一元钱包邮”的广告。在吴中区郭苑路一家小吃店，记者扫码点单，却收到“获取并验证手机号”的申请，申请下面有一行小字“为了获取用户手机号，用户快速输入手机号进行会员注册”。在吴中区东安路长申购物广场的一家餐饮连锁店里，记者扫描贴在墙上的点单二维码，弹出的却是App下载界面，咨询店员后得知，不下载App无法线上点单。

有商家靠扫码攫取流量牟利

一些授权在明处，还有一些信息获取却藏在了《用户政策》和《隐私政策》里。

在苏州工业园区圆融时代广场一家咖啡店里，记者在扫码点餐的过程中，点开了需要同意的《隐私政策》，包括“您同意提供准确、最新和完整的信息，并及时更新信息以保持其准确性”“将授权第三方通过短信、邮件、微信或支付宝推送、应用通知或其他方式不定时向您发送信息”“您在使用我们服务的过程中已同意订阅相关消息，还将接受我们的其他订阅消息，包括但不限于取餐提醒、订单成功/取消通知、优惠券领取成功通知、优惠券过期通知、新品上市信息、市场推广信息、活动通知等信息”等条款。

此外，这家店的《隐私政策》中还包含信息分享相关条款，企业有权将消费者的个人信息分享给集团体系内关联公司、特许经营方、业务合作伙伴、服务提供商和社交媒体服务方。消费者如不同意相关条款则无法享受扫码点餐服务。

记者在扫码取纸时，也注意到登录小程序的页面下方有一行字：“使用手机号一键登录即代表您已同意《用户政策》《隐私政策》。”记者打开《隐私政策》发现，除了基本信息的授权外，还包括授权对方通过相机、相册、通讯录、拨打电话、定位、麦克风、浏览记录等来收集和使用个人信息。只是给消费者提供纸，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信息？记者查询了这家企业的官方网站，网站上有“千亿广告市场，广告主为消费者买单，你从中分成获利”“一次投入，三年持续收益，铺设当天即享收入，每台设备的城市代理运营费日均不到1元，最快10天回本，轻松当老板”等加盟信息。

随后，记者与这家企业的招商负责人张先生取得联系。张先生表示，用户每次扫码，都会为广告主带来流量收益，除了承担设备和纸张的成本外，加盟商可从中分得约2角钱的提成。对于是否存在侵犯用户隐私及违法行为，张先生表示他们公司对广告审查很严格，不会给用户推送“黑五类”广告，如果用户取纸以后不喜欢公众号，也可以自行取关。

过量获取个人信息涉嫌违法

对于张先生的回答，江苏新苏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蒋勇伟表示，扫码享受服务，商家获取必要的信息很正常，比如在扫码排队就餐的过程中，为了向消费者提醒排队状态，商家获取手机号或微信号等信息是有必要的。但如果过量收集个人信息，例如在扫码点单过程中强制消费者关注公众号或注册会员，授权相册、通讯录等与服务无关的个人信息，并在事后过量使用这些信息，例如向消费者推送广告或者将个人信息出售，则涉嫌违反个人信息保护法以及民法典，也违背了比例原则，“个人信息的保护价值远远大于一张手纸的价值。”

苏州市消保委相关负责人提醒消费者，要增强对个人信息的保护意识、维权意识。遇到需要扫码的情况，要谨慎填写重要个人信息，避免敏感信息被不法商贩收集。遇到侵权行为，要合理运用侵权投诉渠道，必要时可通过法律武器来捍卫信息安全，保障好自身的知情权、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消费者应对强制关注勇敢说“不”，敢于并善于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只有在被收集个人信息时少一些随意、多一些较真，才能从源头上杜绝个人信息的过度索取。”

同时，企业的任何商业行为，都必须尊重消费者意愿，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守住法律底线。扫码点餐应以不获取或尽量少获取消费者信息为前提，餐饮服务单位应优化服务，保留人工点餐模式。商家不得强制或变相强制消费者关注公众号，不得利用公众号或手机App、小程序过度收集消费者个人信息。如需收集、使用消费者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诚信的原则，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并经消费者同意。

目前，为保护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公平交易权和个人信息等权益，针对扫码消费中存在的问题，中国消费者协会将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反对强制关注公众号”消费监督工作，消费者如遇强制关注的行为，可将遇到的此类问题通过电子邮件（ccaxfjd@cca.org.cn）方式向中国消费者协会进行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