鲐背老人印象中的无锡风俗|年糕|馄饨|粽子|芋头|腊八粥|青菜|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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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1934年3月13日（农历正月二十八日）灾难深重的旧中国。祖籍无锡城区后西溪溪河畔。

无锡市位于江苏省东南部，东邻苏州，南濒太湖，西接常州，北依长江，是长江三角洲腹地。新中国成立前，内外城河五十多条，河水清彻。内城区的人家，几乎家家近河，颇具江南水乡小桥流水风情。

我老家无锡后西溪的房子就座落在这样幽静的环境里。我老家的门前有一条河，叫西溪河，河里船只经过，摇橹之声，声声入耳。我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

中市桥到南市桥段河道（选自《城市记忆无锡》，第3页）

填了河道的后西溪街道（选自《城市记忆无锡》，第79页）

父母特别是祖母在世时，对旧俗比较重视，一年中的几个重要节日都要“过”。

清明节是我国传统习俗中的重要节日之一，也是我国二十四个节气之一。四月五日清明节，这时大部分地区气候温和，桃红柳绿，春光明媚，景物鲜明。每逢此节，祖母总要烧二荤二素（鱼、肉、青菜、百叶、豆腐）和鸭蛋等，到惠山祖坟祭祖。那时我家老祖宗的坟地，都是向农民私人买的，出卖坟地的农民称“坟亲”。坟亲每年蚕豆上市时，一般五月份左右，他们用篮子装了惠山蚕豆拎来我家，送给我们，有时还有一包蚕豆花。惠山蚕豆比较糯，是无锡最有名的。我们用蚕豆花摊饼吃，说蚕豆花清火。坟亲每年来时，父母给他们一个红包，算是一年的管理费。父母去世后，祖坟在哪里，我已无法找到，因为是农民私田，可能早已平掉了。

每年清明节上坟扫墓，祭拜已故亲人，成为我家长期坚持的传统。我的父母和我丈夫钱定军的母亲去世后都安葬在无锡梅园过去的青龙山公墓。婆婆章根妹1979年病故，享年81岁，葬在青龙山公墓特二区二十四排七座。公公钱承山于1938年病故，享年41岁，葬于坊前前中钱老家。1980年拾骨装罈（因年久，棺木已腐烂）后迁移至无锡青龙山与婆婆合葬。我父母的坟地也是在青龙山，葬在青龙山福寿园27区22排5座。

每年清明节前后，我们带了子孙，买了鲜花、糕点（一般是青团、饼类）、水果（苹果、香蕉、梨或橘子）各三件作为祭品。我们全家到青龙山后，先到定军父母的墓地祭拜，再到我父母的坟地祭拜。上墓地祭拜时，我们将鲜花、水果、糕点摆放在墓地石桌上，点燃一支香，大家分别三鞠躬，然后在墓地二边的石凳上坐下，追忆父母亲生前对我们的关爱和养育之恩。定军还讲一些孩子小时候的事和他战争年代的故事。当一支香燃完，我们再次三鞠躬，向祖先告别。中午全家一起聚餐。有时，下午还驱车到无锡县（现锡山区）坊前公墓祭拜老祖宗（定军的祖父、伯父、叔父）。通过扫墓，祭拜祖先，使孩子们牢记“老祖宗”不忘根。

2000年3月15日全家去青龙山公墓途径梅园附近合影。摩托车是三个小家庭主要的交通工具。

农历五月初五，是端午节。端午节是我国民间古老的传统节日，也是防疫祛病、避瘟驱毒的民俗佳节。端午节后一段时间里，湿热、瘟毒之气蔓延，蚊蝇害虫和细菌活动频繁，疫病多发。在这一天挂菖蒲、艾叶，喝雄黄酒都是为了消毒、避瘟，防疫防病。吃粽子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在端午节，父母买了菖蒲和艾叶扎束后挂在门口“祛邪”，买了糯米、棕叶自己包粽子。我家包的粽子有白米粽、赤豆粽、豆瓣粽，没有肉粽。祖母包的粽子式样有三角粽、小脚粽。在烧粽子时，放入一些鸡蛋一起煮，鸡蛋吸收了粽叶的青香，非常好吃。那时咸蛋也是买了鸭蛋自己腌的，腌咸蛋的配比，一般是五斤鸭蛋，一斤盐，七斤至八斤水，一点五至二两白酒，鸭蛋浸入缽头里的盐水后，加以密封，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吃了。端午节这天，早上吃粽子，中午吃端午昼饭、咸蛋，喝雄黄酒、甜蜜酒（像现在的酒酿露）。母亲还将雄黄酒撒在地上消毒，给我喝一口雄黄酒，还在我额头上写上一个“王”字，表示除疾防邪。小时候我最喜欢喝甜蜜酒，记得有一次，我把甜蜜酒当成糖水喝，吃了很多，吃醉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吃醉了。现在端午节已成为法定假日，放假一天。各种咸蛋和各色多样酿心的棕子都是买现成的了。超市和商店应有尽有，我们也不再腌咸蛋、自己包粽子了。

夏至，一般在农历五月中旬（公历6月21日左右），是一年中白天最长，夜晚最短的日子。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馄饨，旧有“夏至不吃馄饨，死得没坟墩”迷信之说，也有“夏至吃馄饨，热天不㾏夏”“夏至馄饨，冬至团，四季安康人团圆”之说。也就是说“馄饨有了安安稳稳”之意，祈求安稳度夏。

这一天，父亲买了鲜肉剁成肉糜，在肉糜内加入青菜或韭菜或荠菜等拌成馄饨馅，从街上面店里买回皮子，自己包馄饨。馄饨包好后，将盛水的锅子放在炉子上下馄饨。我们吃了，还剩下不少馄饨，冷却后，第二天放在铁锅内用油煎馄饨，吃起来味道特香。

每年农历七月半，俗称“鬼节”。在这一天，我家买了茄子和面粉摊饼斋祭“已亡的老祖宗”，还要烧纸钱。传说：“烧了纸钱，在阴间的祖先，有了钱不受小鬼欺侮。”这传说源于东汉时，蔡伦发明了造纸。他的哥哥学着造纸，但技术较差，造出来的纸比较粗糙，无人购买，堆了一屋子。蔡伦的嫂子异想天开想出了一个法子装死。她睡在棺材里，叫其丈夫一面哭，一面烧纸。当邻居和亲友等来其家吊唁时，她忽然坐了起来，嘴里喃喃地说：“其丈夫烧的纸在阴间是‘钱’，阴间小鬼收到了‘纸钱’，帮她推磨；阎王老爷收到了‘纸钱’，就放了她。”众人信以为真，纷纷购买她家的纸去祖坟烧，一传十，十传百。她家一屋子的粗纸很快卖完了。烧纸钱的传说，也就这样流传下来了。

农历八月十五是传统的中秋节，在秋季的中间，已进入秋分节气。素有“春分秋分，日夜平分”之说。在这一天早晨吃糖芋头，晚上吃团圆饭，边赏月边吃月饼，我小时候家里舍不得买月饼，自己做麦饼。所以在节前一二天，父母置办了芋头、面粉、葱、糖、猪油和荤素食品。在中秋节前一天晚上，我们全家忙着掼芋头、削芋头皮，将芋头洗净后，切成像手指那么大的一颗颗芋头，加入水和碱水，将芋头烧烂熟后，把碱水倒掉，加入清水、红糖和桂花烧成糖芋头。烧糖芋头，一般都是放红糖，父亲烧糖芋头放了红糖，还加入了白糖，所以父亲烧的糖芋头比较“鲜洁”，特别好吃。做麦饼也有讲究，先把猪油熬熟，用猪油、糖、葱、面粉和少量盐拌成馅蕊，再将猪油与面粉一起拌成“油酥”，然后和面揉成面团，将面团拉成鸭蛋大的一块一块，每块加入一小块（约面团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的油酥，进行推酥。推酥后掐成凹型放入馅蕊搓圆，用圆木棒将面团推成薄饼，饼上撒上一些芝麻，放入铁锅内烘熟取出，就成了香甜可口的麦饼。晚上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八月半夜饭，晚饭吃好后，我们就在大门口地上插棒香、烧香斗，称烧九思香。传说，这是为了追思宋末农民起义领袖张思成（号九思）而得名。在香斗和棒香上的香烧掉后，留下的香棒我一支一支拔起来集中了一大把当玩具。过去我和小伙伴抛棒支玩，就是将一把香棒从上丢下后，如不成三角形就输了，如丢棒支后成三角形，就取棒支插入三角形内，看谁的棒支插入的多。烧香结束后，回屋，边吃麦饼，边赏月，“月到中秋分外明”，还听母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每年农历十一月上旬（公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前后）是冬至。冬至的白天最短，夜晚最长。连九起冬，也就是说，从这天起，开始起九，九九八十一天，冷在三九。在这一天早晨吃团子。我家自己包的团子有肉馅、菜猪油馅、萝卜馅、豆沙馅。团子包好后，放入蒸笼上蒸熟，或放锅子的水中煮熟。常常吃一部分，留下一部分。冬至做的团子，可以吃几天。晚上吃冬至夜饭，有称“有吃冬至夜，呒吃冻一夜”。谚语“干净冬至邋遢年，邋遢冬至干净年”，说的是如果冬至那天天气好，不下雨，过年就有雨；如果冬至有雨，过年天气好。旧时还有“冬至大如年”之说。

农历十二月初八，称腊八。习俗要吃腊八粥，在那天我家用大米、青菜、油豆腐、回芽豆、黄豆、萝卜、芋头、花生等八样菜烧一大锅菜粥，也有在腊八粥内放入赤豆、枣子、莲心、百合等食品。这些食品营养丰富，故又称“百宝粥”。我们家烧的腊八粥可以吃一天，烩菜粥也很好吃。我们还用碗盛了送给没有烧腊八粥的邻居。传说这天吃腊八粥是为了纪念抗金英雄岳飞等。这天有的寺庙烧了一大锅腊八粥在寺庙门前向百姓施舍。也有的商店烧了咸的、甜的腊八粥供应市民。

每年腊月（农历十二月）十七、十八，家家户户都要掸擔尘，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我小时候，父亲找一根长竹杆，在竹杆上面用稻草扎成掸帚，用这根长掸帚掸室内的上上下下和角角落落的尘垢和蜘蛛网；要清洗各种盆盆罐罐和碗筷，还要清洗橱柜，擦门窗，把家里的内内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时我主要负责擦窗子，洗碗碟。

这种每年“腊月十七、十八掸擔尘”，大搞卫生，彻底大扫除的习俗，一直保持到现在。每年家家户户在这一天前后都要搞大扫除，搞卫生。现代人对卫生更讲究了。平时天天打扫，月月除尘。有些人家，除自己搞清洁卫生外，不定期地还会请清洁工上门搞卫生，到年底请保洁公司派人上门彻底大扫除。

古云“十七、十八，越掸越发”，这是人们为了讨个吉利，企盼新的一年里顺顺当当、万事如意，其实腊月十七、十八正值冬末春前，惊蛰节气未到时。惊蛰节气后，天气渐渐还暖，百虫蠢蠢欲动，在惊蛰节气前彻底清除尘垢、虫卵，除虫灭害，有利于人们身体健康。

春节是我国民间历史悠久、最具特色、最重要、最热闹的传统节日。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因为父母平时都比较节俭，没有大鱼大肉，只有一些小荤。过节时，特别是过年时，荤素菜都较丰盛。所以我小时候常常盼年到。

等到快过年了，父亲到三叔叔的南北货店里买回笋干、香菇、黑木耳、开洋（虾米），到菜场买回了三五根肋条肉，二斤左右的大鲤鱼二条腌起来，笋干泡起来，磨粉蒸年糕。

我家有部小磨子，所以包团子、蒸年糕的米粉，一般都是自己用小磨子牵的。糯米粉一般是七成糯米、三成梗米，或八成糯米、二成梗米，这样的配比合成的糯米粉比较糯而软。蒸糕的糯米粉一般要二十斤左右（配比是十五斤糯米，五斤梗米），都是祖母和母亲抽空轮流牵磨，要花好几天时间。在牵磨时，一只手牵磨，一只手拗米粒。祖母和母亲牵磨时，有时我为她们拗米粒。牵磨大有讲究，如果牵磨牵得快，出粉就较粗，所以牵磨要不快不慢，牵出的米粉比较细而均匀。在小磨子的口子处，将牵出的粉扒出，用筛子筛出的粉叫“头遍粉”，把筛下来的粗粉和碎米粒放在磨子里牵了再筛出的粉叫“二遍粉”，筛下的粗粉和碎米粒已很少很少了，这叫“三遍粉”。平时包团子蒸糕一般都用“头遍粉”或“二遍粉”，“三遍粉”舍不得丢掉就用来与粥煮着一起吃。

每年我家蒸年糕都是请师傅上门加工的。蒸糕师傅每年上门来蒸糕，与我家也比较熟悉了。蒸糕那天，师傅带了炉子、蒸笼等工具来家里蒸糕，为我家蒸好了糕，就到邻居家去蒸糕。他一天上午、下午、晚上可以帮三四家蒸糕，虽然很辛苦，但工钱收入颇丰。他来我家后，先将红糖、白糖分别用开水漾好与糯米粉拌成颗粒状，倒入蒸笼（内衬一层布）用旺火蒸，不一会儿热气弥漫开来，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这时我们一些孩子守在旁边，等吃“涨粉”（刚出锅的糕粉），像现在的松糕。糕蒸好后，师傅将笼内的“涨粉”倒在事先准备好的涂有油的光洁的案板上，先揪了一大块放在旁边做元宝，接着揪了一个一个小团给我们吃。在我的记忆里“涨粉”香甜松软，非常可口。

接下来，蒸糕师傅用一块干净的湿布把“涨粉”揉、搓、掼，从圆形、扁形，到长条形，再用干净的木板压一下，成扁担形后，在糕面上撒上桂花，用粗棉线，先将两头的糕头割下，然后割成似砖头大小形状的一块一块年糕后，再摊在案板上。蒸糕师傅在每一段的糕上用木章盖上红色的小花朵，把留下的一大段糕做成2只“元宝”。我家蒸糕一般是二蒸笼，一蒸笼是白糖年糕，一蒸笼是红糖年糕。蒸好的糕放入罈内，早上烧稀饭时，放入一些年糕片。年初一吃“糕丝圆子”，正月半吃“荠菜焕糕”。糕头和“元宝”是祭祖先用的，还要切一部分年糕放入饭箩头里。

临近春节，父亲买了鲜肉做糟扣肉，剁成肉糜馅面筋、摊蛋饺……大年夜把腌的鱼煎好后盛入大盆内，把肋条肉煮烂熟后的肉汤烧一大锅萝卜，俗称“年萝卜”，年萝卜一直吃到年初五。青菜、百叶、豆腐、菠菜、芹菜、黄豆芽、芋头等蔬菜也是必备的。这些菜都有寓意，如鱼表示富足有余；黄豆芽称“如意菜”；青菜百叶表示“青青白白”，百年长寿；菠菜表示“健波波”，身体健康的意思；年糕为“年年高”……还要炒“菇齐头”“响堂片”。“菇齐头”是将水发的笋干和百叶切成丝，加入金针菇一起炒烧而成；“响堂片”是将水发的笋干嫩头和豆腐干切成三角形，加入油面筋等炒烧而成。每样都炒烧了半缸盆，可以吃到年初五。大年夜还要炒西瓜子（夏天吃西瓜留下的籽）、南瓜籽（吃南瓜留下的籽）、爆炒米等。还要烧一大锅饭，将饭盛在饭箩里，在饭上插上菖蒲、艾叶，放上毛芋头（不削皮的芋头）、荸荠、茨菇、年糕片等。

在吃年夜饭前，要祭祖，把已故的老祖宗请回家过年，俗称“祝晌”（又称祝香，即为祖先设的酒席）。办祝晌时，在八仙桌上放荤素菜，如红烧肉、鱼、酿面筋、蛋饺、青菜百叶、菠菜、黄豆芽、萝卜汤等，放上碗筷、酒杯，点上香，到大门口喊老祖宗入席。酒过三巡后，我们都要向祖先跪拜磕头，表示对祖先的敬重和追思。祝晌结束后，父母又将桌上的荤素菜端进灶间放在灶头上搁一下，重新烧热后，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年夜饭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吃完大年夜饭，父母在堂上（现在叫会客室）挂上神子（即老祖宗的画像，过去老人不照相，都是请画师画像），在神子前的桌上放上糕头元宝、干点心等。接下来和糯米粉搓小圆子。搓小圆子一般都是我的任务，还把年糕切成长条形的一块一块备用。

年初一早上起来，我的枕头下有一个红包（压岁钱）。那时红包内只有几个铜板或几毛钱，不像现在的红包（压岁钱）起码几百元上千元。但那时获得几个铜板或几毛钱的压岁钱，我已很开心了。

早上吃糕丝圆子，还要盛一小碗糕丝圆子，供奉在神子前，我们要磕头。中午一般吃面条，晚上的饭菜都是将饭箩里的冷饭和已烧好的荤素菜加热的。过去年初一的习俗是不扫地、不倒垃圾、不动刀剪、不烧新鲜饭等。大人们一年忙到头，年初一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新年里，街上放炮仗、放鞭炮、舞龙灯、跳财神，非常热闹。还有背着小锣，手里拿着竹篮“唱春调”或“说好话”地挨门讨吃。这些人上我家时，母亲就在饭箩头里取出一些年糕给他们。

我和邻居的孩子玩跳绳、抛铁环、笃铁子（用布做成的一个个小沙包）、抛香棒等。疯了一天，父母为了叫我早点睡觉，就对我说：“你早点睡可以听到老虫（老鼠）做亲。”

农历一月十五日，正月半，闹元宵、搭灯会，故称元宵节、灯节，这天是农历新年中最后一个节日，也是一年中第一个团圆节。在正月半前几天父亲买了篾丝（竹子劈成的细丝）和红绿色纸，教我扎“兔子灯”“西瓜灯”，把竹丝弯成兔子形，在兔子上方装上一根小枝棒，在兔子身上糊上一层纸，把红红绿绿的色纸剪成丝后贴在糊好的兔子身上，在兔子底座放一块小木板，板上放一只钉，钉上装一支小蜡烛。做西瓜灯比较容易，把篾丝弯成同长的几个圆圈，交叉合在一起用铅丝扎牢后，在形成的西瓜模型上糊上二层纸（一层白纸，一层绿纸），在外层绿纸上，用笔画成西瓜的纹路，在西瓜灯的上方装一根小枝棒（小竹干），在底座装上一块小木板，在板上钉一只钉和一支小蜡烛。正月半早上吃元宵，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吃正月半夜饭，也称团圆饭。饭毕，我和小伙伴们在“灯”的蜡烛上点上火，提着各式各样的“灯”在室内、室外跑，一起玩耍。如果是下雪天，我和小伙伴到室外堆雪人，用桂圆核做雪人的眼睛，用红纸或一只小红菱壳做雪人的嘴。我记得，小时候冬天的天气好像比现在冷，在屋檐上结了不少冰凌，最长的冰凌有尺把长。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粮油副食品丰富了，市场上、超市里品种多，要什么都可以买到。平时不仅吃得好，还注意营养了。所以一年一年的日子过得舒心、特别快。

我和定军结婚后，在孩子未成家前，年夜饭都是在家里吃的。为了准备年夜饭，我总要忙几天。20世纪60年代，自然灾害造成粮油、副食品减产，国家采取凭证供应。为了丰盛的年夜饭，我总是把有些副食品券留到过年才买回来。在家里吃年夜饭，全家团聚在一起，气氛很浓、很热闹，吃完年夜饭一起看电视春晚。但饭前准备，饭后一大堆碗筷要洗，忙前忙后比较吃力。随着一个一个孩子出生，一个一个上学，一个一个工作，四个孩子先后成家后，他（她）们为了体谅和照顾我们，不要为年夜饭费心忙碌，由他（她）们轮流安排年夜饭。他（她）们为了省时省力，年夜饭都是预先在饭店里订好的，到时，大家去酒店集中聚餐，全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边吃边谈，倒也比较热闹。饭毕各自回家看春晚节目。我们年纪大了，回家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上床休息了，也不觉得冷清。

新年里，孩子们带了孙儿、孙女、外甥来家拜年，还有些亲友上门拜年，互祝新年好，万事如意。每年过得有滋有味，由于国家经济发展，人民生活不断改善，现在的年是一年比一年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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